路欢是火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发现那个人不见了,他来来回回在各节车厢找了个遍,也没有发现那个人的踪影。他感到奇怪:火车一站没有停,这人哪去了?只好回到座位上。
刚刚入学的一段时间,说不定什么时候伊扬就打来了电话,说想家了。有一次,路欢刚刚接过同事递过的话筒,就听到她在哭泣。
“怎么了,发生了什么事吗?”路欢这边简直急死了。
“我刚刚听了一首歌,名字叫《苍天不老》!”老半天,哭泣中总算有了回答。
“听歌应该高兴,怎么哭呢?”路欢觉得又好气又好笑。
“苍天不老,但是人会老的,对吗?”
“人当然会老,不过在人的眼里,天也是会老的,你的对比本来就不存在,你又何必伤感呢?”急忙中,路欢引用了毛主席的诗,没有想到,依扬竟然停止了抽泣。
“好了,我懂了!”随即挂了电话。
随后就找了个机会去省城出差,去学校看她,领她逛了商场,买了许多书和衣物,伊扬高兴得像个小孩子。路欢告别时给她留下500元钱,伊扬竟然坚决不接受。
“我有钱的,我大姨和我妈按月给我汇生活费,你不用操心。”
“你可不要客气,没有钱就给我打电话。实在不行算我借你,等到你参加工作再还我好了。”
伊扬大学毕业后,路欢才知道,其实,大学四年伊扬过得很苦,所谓的大姨纯属乌有。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。
那天晚上伊扬执意要和路欢一起回家。午夜将近,睡意朦胧的伊扬趴在路欢的怀里,紧紧地攥着他的手。天明前的几个小时,路欢就是这样坐着,一动也不敢动,怕惊醒了熟睡着的她。他心里直纳闷:伊扬早已长成了楚楚动人的大姑娘,那温润的呼吸有着北方早春开放的达子香的味道,在他的胸前漂浮,他怎么就能够心如止水,没有一丝冲动。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,到底是纯净的爱净化了冲动;还是爱升华成为责任。
伊扬在A市的时候,路欢自己也觉得奇怪,竟然从不想她,她连续好多天不来,他也不会主动找她。但伊扬去上学了,他就忍不住想起她。他反反复复地分析,才为自己找了个理由:这是一种牵挂,是一种亲情的牵挂。伊扬假期经常在路欢的宿舍里,给路欢洗洗衣服、被罩,有时还买点菜回来给路欢做一做。那时,小北在公司干了不到两年,就业绩非凡,负责公司产品的市场开发,很快在家具行业里鼎鼎大名,几家大公司派人来挖她,结果公司随后就把她的年薪就长到了8万,还不包括业绩提成。她就更加忙碌了,经常出差坐飞机在全国各地飞来飞去。一连几次兴冲冲地来看路欢,恰巧遇见伊扬也在,就亲切地叫伊扬“小妹妹”,和依扬唠得眉飞色舞,宛然不见了以前的沉静。
“我的角色好像串位了”。小北实在忍不住了,一次噘着嘴发牢骚。
“我有什么办法,她的母亲再嫁了,继父带来一个男孩,也不懂事,几次和她吵架”。路欢第一次看到小北还会吃醋,不禁感到好笑,就忙着解释。
路欢一想到小北的善解人意,在伊扬面前从来不使脸色,还那么信任他,就觉得过意不去。于是,他决定结婚。
婚礼是在冬天举行的,路欢喜欢这个季节。他考虑了好几天,终于没有告诉伊扬。
伊扬是寒假回来才知道路欢结婚的消息的。那天,正好赶上小北休假在家,伊扬进门的时候,路欢正在拖地板,他在围裙上擦了擦湿淋淋的手,为伊扬拿拖鞋。小北还特意去市场买了菜,下厨房做了好多菜。
“祝你们幸福!”伊扬举杯祝愿。
“小妹妹长大了,你用不了几年也会有自己的家的。以后回来有时间来玩吧!路欢还说你做的饭好吃呢?”
“我有家的话,我也不会要这么大的房子,150平方,太大了!”
“为什么?”小北疑惑不解。
“面积增加10平方,生活就增加一分的压力。我喜欢小屋,住着多舒服,像个软软的鸟巢。”
伊扬告别时,小北让路欢出去送送。刚下楼,“哥哥!”路欢一愣,自从考上大学,伊扬就没有称呼过他什么。伊扬无声地啜泣着,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滚落下来。
“好了,别哭了。怎么,哥哥结婚了,有人照顾了,你应该高兴啊!”一边说一边摘下围裙替她擦着眼泪。
“我知道,我没有实现当初的诺言。”
“傻丫头,你应该高兴,你虽然没有实现诺言,但却得到一个哥哥啊!”看到伊扬依然在哭,路欢继续安慰她:“你的第二个条件我答应你,等你什么时候有时间,我陪你去看海。我说话算数。”
回到家,小北就顽皮地冲路欢一笑。
“笑什么?你怎么没有同情心呀!”路欢的烦躁无法掩饰。
“不是的,这孩子心疼你了。”小北连忙解释。
“你怎么知道”?
“她看到你擦地板啊,150平方啊!”
以后,伊扬再也没有来过。她大学毕业被保送上了北京理工大学的研究生。每年元旦,都会有贺年卡寄来,是写给路欢夫妻的,落款留着电子信箱、QQ号码和联系电话。